第二十一章  大寒

【伊诺，今天陪我散步好不好？呐~~~】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【不行，主人今天要和我去图书馆看书，不能借给你。】

【唔咕~~你说什么？】

【您是一国公主，应该好好尽到自己的职责，不要在这里虚度光阴还是赶快回到岗位上吧？】

【你才是呢，突然就加了一个爱看书的设定，太随便了吧？之前怎么不知道？】

【那是因为主人说可以不用压抑自己，追求自己的愿望。】

【反正伊诺我今天吃定她了！呜嘎！！！】

【不要学海鸥威吓我…………总之主人是我的主人，一步也不能让。】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所以说，

现在是闹哪样？

谁来告诉被夹在她们中间的我该怎么办？

扫帚和赤雪，一个面无表情但语气刻薄，一个满脸通红却杀气腾腾。而可怜的我在中间摊开两只手试图劝架…………

【伊诺就闭嘴！】【主人先不要说话！】

【遵命…………】

我眯上眼，嘴角抽搐，毫无发言权。

难道说，这是大危机？

○

自从向扫帚坦白，我们的关系就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。

扫帚明白了我的身世，也明白了自己的命运，更明白了我的心意。

我对她说，我一直把你当成朋友，希望可以不要那么拘泥于主仆关系，可以多追求一下自己的欲望。

正因时间有限，所以才要尽情享受，享受有人陪伴的旅途，有人陪伴的快乐。

最重要的是，

那一刻起，我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孤独。

记得当时扫帚将脸埋在我的胸口，不让我看见她的表情。

所以当时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。

但我也没资格说她就是了。因为我也拼命把头撇到一边藏匿自己的表情嘛。所以彼此彼此啦。

结果一觉醒来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。

【伊诺今天要跟我！】

【不对，主人是我…………】

结果两边毫不相让。

左右为难的我，只好小声的插一句嘴。

【要不…………要不这样？】

【啊？】【嗯？】

【咿咿噫！！！】

她们同时转头，仍旧是一个面无表情，一个面色通红，但语气都极其不耐烦，直接把我吓出了怪声。

【要不…………要不…………你们都是我的翅膀……一起去？】

哈哈哈，搞砸啦，诶嘿！

至今我还记得，当时在三人之间弥漫着的尴尬而诡异的氛围。

○

结果到最后还是三人一起出来玩了。

我跟在赤雪和扫帚身后走着，听她们闲聊。

【赤雪，为什么你的头发会这么红？这个国家的人几乎很少有赤色头发的吧？】

【扫帚你不也是，粉色很漂亮哦？】

【不过话说为什么我们会是这种发色呢。】

【哈哈哈，应该就是设定让我们是这种发色吧。】

【说的也是，呵呵。】

【是吧？哈哈…………】

太奇怪了。

真的太奇怪了。

刚刚还杀气腾腾的两人，一下子就变得和睦了起来，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。

【话说……你们不是在吵架吗？】我弱弱的问一句。

【嗯？什么时候吵架啦？】

【主人，您在说什么？当然是玩笑啊。】

面对她们愉悦的笑容，我只能感叹自己还是太不懂女人心了。

唉~~~~

我们先来到王国最大的公园，果然是上班日，人很少。

我看向身边闲的发慌的公主殿下。

【唔咕~~伊诺，刚刚你看我了对吧？你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就说啊？】

【一定是错觉吧。】

我心虚的撇开视线。好在她很快就不在意了。

话说，冬天最冷的时候，三个人在户外散步是什么情况？来感受寒风？

【嘿嘿嘿~~~~】

扫帚面无表情的笑着。看来她很喜欢冬天。

【因为夏天太潮湿了，对尾巴上的芒草不利，这一点冬天就很好，干燥，低温，嘿嘿嘿~~~】

这时赤雪将我晾在了一旁，跟扫帚自顾自的聊起来。

【是吧？你看是不是散步也很好啊？】

【嗯……我本来以为冬天就应该去图书馆，但看来出来散步也是个好选择呢。】

【是吧是吧…………】

赤雪看来也很喜欢冬季的漫步，或许是因为头发像火一般赤红，所以需要降温吧。

话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啊，明明是大寒，还吹着大风，却完全不冷，这是为什么。

是因为身体已经冻到麻木，还是因为小小的太阳在努力抚慰大地呢。

我像这样毫无根据的想着，渐渐变得听不清前面两人说话了。

结果，在我思绪飘飞的时候，散步环节似乎就已经结束。

【…………你在听吗，主人？】

【喂！伊诺！醒一醒！】

哦！

到图书馆了吗？

好吧，这样啊。

【是不是因为我们把伊诺晾在一边，让你不开心啦？】

【！——啊！对不起主人！身为物品我实在是太失职了！请让我切腹谢罪！】

【不行，要道歉也是我先来！】

【不不，我先！】

【不不不】

【不不不不】

【不不不不不……………………】

就像这样，我们进入了图书馆。

进馆之前，在门外站岗的图书管理员悄悄对我说了一句：【请提醒你的同伴不要在馆内喧哗哦？即使是公主殿下和她的朋友也一样。】

看来是个恪尽职守的好人。

总之还是注意一下吧。

【啊啊啊啊！伊诺！这里好多书！！！】赤雪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，不是你住在这个国家又不是没来过。

【主人主人！为什么之前不带我来这种地方！】扫帚虽然面无表情，但眼中闪烁着星星。

【扫帚，看来图书馆也很棒呢！】

【是啊，散步和图书馆，原来从最开始就都很棒吗。】

【那我们还争执什么呢？】

【是啊，还是共存吧！】

我回忆起图书管理员的交代。

看来是时候提醒他们一下了。

【安静一点吧……这里是图书馆哦？】

我露出和善的表情。

【啊！太棒啦！！！————呜哇！好痛！伊诺你干嘛打我？】

说了要安静一点没听到吗？

看到我和善的表情，两人终于闭上了嘴。

然后，过了一分钟。

【唔啊！赤雪，扫帚你们看！这里有面包的菜谱哦！太棒啦！】

至今我还记得她们两人看着我时那不屑的神情。

○

离别之际，我与赤雪也不再像前一次那样感伤。

记得之前我们曾说过，离别不等于永别，因为总有一天会相见。

所以直到再见的那一天为止，先告别吧。

我与扫帚挥手离开了这个童话般的国家。

扫帚悄悄说，自己之所以会如此在意我的身世和自己的秘密，是因为初次被召唤时我露出的表情。

这都是我的疏忽。

但拜此所赐，我终于弄明白了千万年来都误会的，一个简单至极的事实。

那就是，

根本没必要对扫帚有所隐瞒。

从最开始就和盘托出就可以了。

与其担心让她对我有所顾虑，为自己的失忆和对我造成的痛苦而自责愧疚，或者担心自己是其他扫帚的替代品而害怕难过，不如直接坦诚相待。

我的扫帚才没有那么软弱。

孤身一人实在太过痛苦，与扫帚形同陌路也太过痛苦。历经千万年独自旅途的我，深深的明白这一点。

似乎扫帚也总是想拉近与我的距离，但因为三无，总是没法好好表达出来。

千万年的旅途，她的心意，终于传达到了。

这是多么漫长的旅途————我不禁这么感慨。

【主人，接下来去哪？】

扫帚以扫帚的形态说着话，并载着我飞翔，向那天际的远方。

太阳一如既往的挂在天空，努力伸展着光芒万丈的枝叶。

草原白茫茫一片，为世界洒下糖霜。

明明是凛冽的冬风，却不甚寒冷。

这是为什么呢？

我想了一想，很快就得出了答案。

想明白之后，我便长舒一口气。

千万年来的重担，此刻终于从肩上放下。

这是前所未有的解放感，与放松感。

或许，是因为大寒之后，就是春天了吧。

或许，是因为我已经不再孤独了吧。

或许，是因为我终于可以在下一个三十年，平静的与扫帚告别，又再一次与扫帚邂逅吧。

或许，是因为我非常有自信，可以在下一次与扫帚邂逅的时候，发自内心的露出微笑，不再隐瞒，而且快乐的说出，

【初次见面，亲爱的扫帚，接下来三十年，请多多指教。】